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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东凯】妙龄童

听歌系列。

息影东x毕业凯AU

加大年龄差。

200天。 @春风不度 

从机场到靳东家住的地方有二十多分钟路程。达尼丁冬天天黑得快，靳东送了朋友返程，途径白天黑夜，前半段阳光下的牧场，紫外线强得眼睛发烫，后半段山上的小城，一脚油门上高地，起起伏伏，阑珊灯火。

他息影有一段时间了。钱挣得太多也没意思，被日子赶着走，心烦。靳东活到四十多岁，自认为风雨经程，没什么可留恋的。干脆蹲个僻静地儿，召一帮狐朋狗友夏来避暑冬来寻暖，循规蹈矩地过懒散日子。

他送完朋友就去酒馆。八角广场那一条街街头还声色犬马莺莺燕燕，巷尾的酒馆就连空调都没有，一到晚上壁炉就噼噼啪啪烧起来。靳东从车子上下来，被冷风激得一哆嗦。自动缴费的机子卡住了，捣鼓半天小票都出不来。他站在那儿啪啪啪按机子，冻得缩脖，被盛行西风吹得活像只鸡。最终还是换了台机器才吐出票据，靳东抱着免于罚单的满足心理把小票夹在雨刮下面，做梦也没想到捡了个小孩。

靳东喝完酒打算坐公交车回家。杯中一滴酒，亲人两行泪，虽说他四十多岁一老光棍儿也没什么亲人可言。他想着推开门，一小孩儿在门外探头探脑。靳东看见亚洲面孔觉得亲切，打量两眼拿英文问他：“中国人？”

小孩儿愣一下，哐当哐当点头。靳东乐：“进去，我请你喝酒。”

干脆又顺手推门进去了。靳东找回刚刚那个位置，坐下才想起来：“你成年了吧？”

又笑眯眯一通点头，大眼睛几乎转出声响。靳东一伸手：“护照拿来。”

小孩儿撇嘴，埋头进包里翻。护照打开在靳东面前，他伸手要接，对面刷就把胳膊收回去。小孩儿一扬尖下巴：“我怎么知道你好人坏人？”

靳东给气乐了：“小没良心，请你喝酒还好人坏人。”他干脆倾着身子念出来：“哟，叫王凯啊。”

差几天二十五岁，看着怎么这么小。靳东请他喝酒，有罪恶感。

王凯大学刚毕业，挣了点儿钱出来玩。靳东问他：“哪个大学的？”

“中戏。”

“巧了，那你还得喊我声师哥。”

一双圆眼睛从酒瓶上方瞄过来。眼角嘴角都弯，盯了靳东许久：“师哥。”

王凯一个人来，先是去了惠灵顿的维塔工作室和各大制片厂，后来干脆搭车南下玩南岛。英文就高考水平，身上就一件外套，也不知道这小子哪儿来的胆子。靳东连喝两轮有点上头，被风一吹挺兴奋：“王凯啊，你晚上睡哪儿？”

正值大学开学，房租没生效的学生把旅店全部住满。于是王凯说桥洞，也是半醉不醉的样子。靳东说睡桥洞你跟着我干嘛？王凯就盒盒盒地乐，嘴刚张开就灌一肚子风，只好又给闭上了。

靳东说得，师哥都认了，跟我回去住吧。公交车只剩最后一班，俩大老爷们儿在寒风中等了半个多小时，一替一个打哈欠。达尼丁山地行车摇摇晃晃，靳东上车就被颠得打盹儿。睡到一半被捣醒了，王凯说看，海！

靳东配合地把俩眼睛撕开条缝，车正经过mornington前的大转弯。路灯间隔挺大，海面精准无疑地收拢月光。靳东顺着王凯的侧脸看去，海，大海。海岸线清晰明了，岸边是山，山上是万家灯火。

靳东心里咕咚一响。

王凯扒着窗沿直到公交驶过，兴致勃勃，留给靳东一个圆咕隆咚的后脑勺。靳东被那一咕咚搞得睡意全无，拿手捏山根，问他：“第一次见？”

“我喜欢海。我爱海。”

王凯终于转回头来，座椅间距不够，挤得他来回倒腾。靳东看着他在旁边认认真真挪屁股，突然伸手要拍他脑袋，把王凯吓得一缩头。计谋得逞，靳东顺势去按扶手上的停车键，司机身后桔色的灯就亮起来。

就这么住下来了。

靳东多了个小朋友。王凯长得精神，语言不行带出去也挣面子。外国姑娘一样喜欢往帅哥身上靠，在欧洲人眼里亚洲人都显小，估摸着以为王凯是个清甜爽口的未成年。靳东在心里发笑，心说这才哪哪就可爱了，这小孩可爱的时候你们都没见着。

王凯花一天时间熟悉公交线路，回来满脸通红。靳东正在做饭，举着两手熊爪子似的隔热手套：“回来了啊。你脸怎么了？”

“你们达尼丁的房子怎么都长一个样？”

小孩儿很愤怒，恶狠狠拉外套拉链。靳东盯着他耳尖深红忍住没笑话他：“下错站啦？”

王凯气哼哼围着他打转，瞪烤盘上的香肠卷儿。靳东也不逼他，转手塞给他一块布朗尼，小孩儿嚼嚼嚼就把自己给嚼乐了。“19路和63路的站台不一样！”他宣布自己的发现，靳东问：“所以你就认错站了？”

“我进到别人家去了。”

靳东还是没能忍住不去嘲笑他。他那破英语也是难为别人没把他送进警局。王凯被布朗尼抚慰得很愉悦，不追究。他吃完布朗尼又去偷香肠卷，嚼得眼睛亮晶晶。“这都是你自己烤的？”

靳东咧嘴：“不，买的。”

小孩儿有点嫌弃，皱着脸看他。靳东说有本事别吃啊，王凯就飞快地吞了手上半个，再偷一个转身就跑。

后来王凯还真接了做饭的活计。靳东后院遍生野葱，他居然不知道。王凯拔了做菜，意外得不错。他没驾照，整天搭公交车来去市区买菜，买了一段时间就不耐烦，到处去玩儿。靳东也不管他，没人做饭就继续出去买。一开始王凯还挺羞赫，之后完全油了，坐在靳东对面吃得不抬头。

靳大爷还没意识到自己挺高兴。

到下午王凯兴高采烈往家冲，把手上东西在靳东面前的桌子上一墩。小孩儿兴奋地眼睛发光，一得意就扬下巴，说：“我买到可乐了！跑了两条街！”

阳光穿过厨房的百叶窗，在王凯身上刷了许多条。靳东抿嘴抬眼，看见就傻了。王凯自顾自高兴，不等他说话就拧瓶盖，剧烈摇晃的可乐喷薄而出。棕色液体洒了靳东一身，王凯盒盒大笑，蹦起来随手捞块抹布擦。冰凉潮湿蹭在胸肌上，靳东满脑子神经哆嗦。

他弯着腰向后躲。手指隔着抹布胡闹。靳东咬住后槽牙，借故嫌弃抹布指他额头：“小兔崽子！”

到底是没敢戳上去。王凯盯着他指尖看一会儿，又把眼神儿转回他脸上，咬着嘴唇哼哼嗤嗤地笑，笑到一头扎进从桌上淌下来的阳光。

后来吃完晚饭王凯也往外跑。靳东洗碗，实在是不明白这孩子哪儿来那么多精力。他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可能也是这样的，到处找人干架，有精力干所有事，唯独没有精力去认真爱个人。他挽着袖子熟练地沥水，又想起王凯跳跃闪烁的圆眼睛。

洗完碗靳东就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看电视。他听到楼下有声音，注意力全数飞走。王凯这段时间英语有进步，日常交流能和别人搭上点儿。基本上别人讲什么他也听不懂，就“yeahyesyep”轮着应，竟然还能和别人聊起来。

靳东透过落地窗看王凯，只看见一截脖颈细长白净。背景里星星落地发芽，小城灯光就亮起来。

王凯回来，居然带回来一只玩具熊。说是看见二手商店在清货，两刀多就买下了。傻里傻气的，个头不小，眼睛还没王凯的大。

靳东把它安置在自己的书桌旁边。熊很干净，王凯走过来晃过去都要撸它头毛。这小子T恤短了，弯下身子就露出一截腰。

电视机下面就是壁炉，柴火烧得靳东两颊发烫。他有点燥，想走过去帮王凯把上衣往下拉。皮肤接触皮肤，冰凉。

靳东浑身过电。

他把手往回收，根本来不及。手腕一下被圈住，食指中指还在他脉搏上敲敲。

这两下直接擂在他心上。

他抬头，对面两片晶体烧着火光。墨水从桌上翻下来，玩具熊多了一条黑尾巴。

他们也不拉窗帘，好在地毯够软。靳东看电视没开灯，纯靠壁炉的亮光。这会儿壁炉也熄了，红色的火星在灰烬里明明灭灭，滚着热气。

靳东赤裸着上身，后背被暖得发烫。王凯鱼一样从他怀里游出去，走进窗边的一片光。他一丝不挂地站着，光就是他的衣服。他开口：你家就可以看见海哎。

王凯嗓音还是哑的，就被月亮镀得清凉。邻居家的钢琴声珠圆玉润，他高高兴兴地叹一声：我爱海。

于是靳东听见二重奏。他问：那我呢？

王凯顿一顿，回头来看他。他笑眯眯地奏响大提琴：你是我的月亮。

王凯跟靳东抱怨：“楼下的便利店都没有烟。”

又没开灯，靳东摸着黑去摸抽屉。新西兰用火柴的比用打火机的多，王凯蹲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，借着月光蹭砂纸。擦着了往面前一举，用手护着点烟，靳东就看见他脸上连成一片的暖黄色阴影。

王凯只穿一条短裤，蹲在那里抱着腿。烟从他口鼻里冒出来，小孩儿爽得眯起眼睛，晕晕乎乎地前后摇。靳东不抽烟，隔着烟雾观察他。

这些天王凯的英语突飞猛进。小年轻好玩，靳东晚上在酒吧里遇见他。王凯双肘撑着吧台，一脚踩着高脚凳腿一条腿愉快地晃荡。他倾着身子抿嘴角，眼睛向酒保弯起来，阴影就在他脸上蹦蹦跳跳：“手伸出来呀。”

靳东走过去靠着吧台，不动声色看他在别人手上写：“著名演员。”他不说话，王凯主动抬起头朝他笑，舌尖顶着一边嘴角：“他问我梦想，哥。”

靳东在黑暗中看他光洁的脊线。王凯夹着烟，不笑了，问他：“你抽吗？”

靳东摇头，那修长手指还是伸来了他嘴边。于是他干脆就着手指吸了一口，“我以为你知道靳东。”

“我当然知道。”王凯转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，仿佛在嘲笑什么事情。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。”

火光开始暗去。靳东按着他的手腕子又吸一口，王凯就把烟头按灭在窗台上。他看着海，看了一会儿就笑意盈盈地转回头来：“我要走啦。”

“怎么？”

“钱花光了。”

靳东盯着他，盯着世界上最小的两片海平静无澜。

靳东送王凯去机场，送完就去酒馆。他喝了几杯回家睡觉，在天亮前醒来。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海，看地平线下的第一缕红光在海上溅起波浪。一句对话在他心里翻来覆去，他思考自己敢不敢念出来。

我爱海。

那你爱我吗？

这小子一定是个好演员。第一天他压根就没醉，靳东想。